“阿野,律师很快就到。”张雅娟扶着他的胳膊。
沈野不动声色的转回头,敷衍的应了一声,心思却全在季舟舟身上。正当他在思考时,心头突然动了一下,那种奇怪的感应就消失了。张雅娟就在身边,为了不给季舟舟惹麻烦,他生生忍住了回头的念头。
这边季舟舟确实把镜子收起来了,因为再不收,她都怀疑镜子要爆炸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季舟舟小声道。
顾倦书点了点头:“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季舟舟说完就匆匆走了。
她一离开,顾倦书对面就走来一个男人,朝他轻微的点了点头后就离开了。顾倦书扬起唇角,等着好戏开场。
季舟舟带着镜子去了洗手间,确定里面没人后把镜子拿出来威胁:“你现在不想彻底消失的话,就最好是别哭了。”
“……我没哭,”小白花表情虽然哀伤,但眼角确实是干干的,“我只是为他高兴,现在他能有人陪了,我就彻底放心了。”
季舟舟眼皮跳了跳:“他那是没有感情的联姻,你不会看不出来吧?再说我真就不明白了,他一直这么刻薄你,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
小白花愣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犹豫许久垂眸:“大概是命吧。”
“嗯?”
“我有时候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就是对他放不下,想来想去,就只能用命这个词做解释了,”小白花苦笑一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有时候连自己都做不了主,明明知道他是错的,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喜欢,我……我也不懂为什么。”
……懂了,就是因为人设呗,季舟舟抿了抿唇,突然觉得很丧气。书中人物到底本质还是纸片人,怎么也逃脱不了人设的桎梏,小白花哪怕明白自己的沦陷毫无道理,也无力改变现状。
“算了算了,我不说你了,你已经看过沈野了,现在来我身上休息吧。”季舟舟头疼的看着她,沈野和张雅娟今天肯定会形影不离,最近小白花越来越虚弱,她不想让这女人出去受刺激了。
小白花也懂她的好意,感激的笑笑后就听话的回到她身上了。季舟舟等镜子的温度彻底消失,这才收起镜子回灵堂。
她刚到灵堂,就感受到气氛和之前相比好像诡异了许多,张家人在张成遗照前分成两边僵持,一边是沈野和张雅娟,一边是其他张家人。季舟舟缩在门口角落,四下找了一圈,看到顾倦书在朝自己招手后松了口气,低着头匆匆朝他走去。
“怎么去了这么久?”顾倦书握住她发凉的手,默默帮她暖了暖。
“去洗手间哪有固定的时间,”季舟舟讪讪一笑,瞄了一眼灵堂正中间的人们,不懂就问,“我就出去一会儿,这是……要打起来了?”
“嗯,快了。”有戏可看,而且这戏还是自己导演,顾倦书有些愉悦。
季舟舟莫名的看他一眼:“发生了什么啊?”
“刚才宾客到齐后,张成的指定律师过来宣布了遗嘱,把名下大部分股权都交给了张雅娟,从今往后,张雅娟就是张家的当家人了。”顾倦书低声和季舟舟分享剧情。
季舟舟舔了一下嘴唇,看着大厅中央还在对峙的张家人,还是不太懂:“律师宣布的东西,应该都是有法律保护的吧,难道其他人觉得,自己跟张雅娟闹一下,就能把财产闹到手?”
“不是,张家人现在不打算要财产,而是要张雅娟和沈野离婚后,再来继承家业。”
季舟舟哭笑不得:“又不是封建社会,他们还能左右张雅娟的婚姻?”
“本来是不能的,但是问题就在于,张雅娟的叔叔,也就是张成的小儿子,现在怀疑沈野是毒杀张成的凶手,还拿了一堆证据出来,张家是家族企业,沈野再有能力,他们也不可能让一个嫌犯掺和张家事,所以才逼迫他们离婚。”
至于这些证据是他今天找人送到张雅娟叔叔手上的这件事,顾倦书不打算告诉她。
季舟舟怔怔的看着顾倦书,等他说完好一会儿才倒吸一口凉气,总算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豪门的套路太多了。”
“没错,所以以后我们只生一个,坚决不要第二个。”顾倦书摸摸她的头,兄弟阋墙这种事,他绝不允许出现在自己家。
饶是这么严肃的场合,季舟舟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有些想笑:“你想的也太远了吧。”
顾倦书浅笑不语,他花费了几个月为沈野织下一个大网,现在是该看到成果的时候了。很快,他就能解决沈野,向他的小姑娘求婚。
他已经做好了计划,如果季舟舟不执着于办订婚宴,那就省去这一步,直接结婚就好,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孩子明年或许就出生了。
季舟舟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顾倦书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看到张家人开始动后,忙拉了拉顾倦书的袖子,示意他别忘了看戏。顾倦书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在目光落在沈野身上后,笑意便消失了。
大厅中央,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张雅娟涨红了脸:“你们要闹,要诬陷人,随便都可以,反正我相信阿野是清白的,但你们能不能换个时间再闹,今天是爷爷出殡的日子,我不想他泉下不得安宁。”
“让沈野这杀人凶手扶棺,那才是真正的不得安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向着沈野我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这件事必须要说个明白。”叔叔寸步不让。
“你闭嘴!口口声声杀人凶手,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张雅娟不想沈野被骂,表情都跟着扭曲了,“张家只看实权不看辈分的规矩你忘了?请你对我和我的伴侣放尊重点!”
“你!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叔叔被张雅娟当着这么多人骂,眼睛都气红了,因此更加口不择言。
沈野在张雅娟旁边淡定的看着他们吵,叔叔拿出的那些证据,他随便一看就知道是假的,看似桩桩件件都指向他,实则没有一点是切中要害的。所以他不着急,叔叔尽管作妖,张家的产业,他要定了。
角落里的季舟舟啧了一声:“张雅娟的这个叔叔,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怎么看起来有点草包啊。”现在这个时候还跟张雅娟吵什么啊,直接报警抓人呐,反正现在已经撕破脸,何必还在这里争执。
“确实草包。”他料定这人存不住气,所以一直到今天才把‘证据’送到他手上,如果提前给了,恐怕这人在葬礼之前就已经被沈野收拾了。
“还得吵到什么时候啊。”季舟舟感觉自己的脚都要酸了,这个场合又不能歪七扭八的放松,只能挺直腰背站在顾倦书身边。
顾倦书看了一眼时间:“快了,其他家族的长辈该过来劝解了。”
他话音刚落,就已经有老人家走出去了,劝他们先把丧事办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季舟舟伸头看了一圈,才意识到老夫人好像没来,她疑惑的问了顾倦书一句。
“奶奶病了,在疗养院休息。”顾倦书淡淡开口。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病了?季舟舟一惊。顾倦书斜了她一眼:“想什么呢,我还怕她来参加个丧礼?是真的病了,前段时间就去疗养院了,只是我没跟你说。”
“……我这不是豪门狗血看多了,一时间有点神经质了么,”季舟舟也好笑,竟然以为是顾倦书把人关起来了,这祖孙俩关系再差,他也不至于关个老太太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觉得真是沈野杀的吗?”
“你觉得呢?”顾倦书反问。
季舟舟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别说有证据,就算没证据,她只要往这方面想了,第一个怀疑的还是沈野,毕竟一个没有底线的人,自然是不会被道德约束的,做出什么来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