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1 / 2)

南风 蜃哥儿 2280 字 2天前

这事儿发生在许多年后。

左小刀已熟悉了所有工作,成为了沈识得力的接班人,扛了大梁。

送小兔上大学后,卸掉包袱的沈某人便带着南风在安城附近的长洹水库边儿上买了个庄园,开荒种地。半生风雨,如今也想体会体会归园田居的闲适生活。

长洹水库四面环山,风景宜人,山涧还有个天然形成的大瀑布。早些年因为这里常有水鬼作祟的传闻,因而虽然极具景区开发潜力,却还是没能发展起来。

而今,大家似乎也都不太信封建迷信那套了,从而这里从最出名的东西是“水鬼”变成了最出名的是长洹特产,无籽石榴。

沈识就在自己的园子里种了不少石榴树。

夏天红彤彤的挂满梢头,夜间点盘蚊香,跟南风坐在树下喝喝小酒、聊聊小天儿,很是惬意。

到了秋天便又结满了灯笼似的果子,他也从没想过要卖,收获后就东家送西家尝的但图一乐呵。

园子里修了栋二层小楼,和安城的家一样,四周种满了风信子。二人倒也不总在这边久住,只隔三差五的回来一趟。平日里园子的打理就全交给了一位姓马的大爷。

马大爷家里只有他自个儿。原本还有个儿子,但中专毕业就跑去安城打工了,沈识也从没见过。

面对沈识开出每个月千八百块的管理费,马大爷笑的眼都看不见了,一口一个的管沈识叫“东家”。沈识摆摆手,让他喊自己小沈便是了。

这年中秋,正是石榴花落结果的时候。假放的短,小兔也赶不上回来。沈识跟南风一合计,便决定到园子里去过。

两人订了箱大闸蟹,又从‘迎客来’搬了一车月饼,一踩油门直接就奔着城外驶去……

……

给父老乡亲们分发完月饼回到园子里的时候,已然月上中天。

秋虫儿隐匿在草丛间窸窸窣窣叫个没完,凉爽的秋风拂过枝头,席卷了果子清甜的香气。

南风夹着烟,坐在竹编藤椅上仰头看向那轮明月。身旁的矮木方桌上还摆了壶桂花酒。

沈识端着盘刚蒸好的大闸蟹从屋里走出来,见南风又在抽烟,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是约好一起戒烟了么?”

南风笑了下,惬意地转头看向沈识:“就一根。”

“别抽了。”沈识夺过南风抽了半截的烟掐了,“吃蟹。”

南风拿过酒壶,将酒杯添满,冲沈识扬了下:“先喝一杯。”

“好。”沈识接过南风递过的酒,仰头喝尽,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这酒不错啊,没那么甜。”

“邝游给的,说是从绍兴托人寄的。”

“呵,他倒挺孝顺。”

南风被沈识逗乐了,道:“识哥,我发现你是把毕生的毒舌全用在邝游一人身上了。”

“嗐,你以为他说过我什么好话?”沈识拿过一只大闸蟹,掰开蟹壳,“哟,这蟹肥啊!快尝尝。”

南风摇头:“你自个儿先吃吧,我懒得剥,弄的一手腥。”

沈识当下了然,他点点头,用筷子将蟹黄拨了出来。

“来,张嘴。”

南风笑笑:“别了,怪难为情的。”

“这儿又没人,再说也不是没喂过。”沈识将蟹黄递到南风面前,见对方半天不张口,挑了下眉道,“还是说……你想先吃点儿别的?”

南风微眯了下眼,佯作思考。末了,他轻点了下头:“也行。”

他说着,便起身朝屋里走去。被沈识一把拉过,抵在了石榴树上。

“就这儿吧,凉快。”

……

树叶沙沙作响,石榴在枝头随着枝干的颤动一晃一晃。

一枚熟透的果子落在地上,露出鲜红的果粒。

交织着的喘息里,只听南风轻轻抽了口气,低喘道:“识哥……还是换个地方吧,石榴砸头了。”

“没事儿,我挡着……”

沈识并没停止动作,沙哑着嗓子将一只手遮在了南风头上。

夜深了,月亮更加明亮,园子里的一切都被胧上了朦胧的光。

不远处零星有几家农舍还亮着灯,纵然是蛐蛐儿的喧闹为此时园子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打好了掩护,南风也还是尽量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又一阵秋风吹过,风信子花瓣上的露水归于尘土。

……

清晨,薄雾还未散去。沈识迷迷糊糊地就听到自家园子里传来了不着调的歌声。

“喝了咱的酒啊/一人敢走青刹口/喝了咱的酒啊/见了皇帝不磕头……”

南风翻了个身,皱眉呢喃道:“真难听。”

沈识扯过一旁的衣服套到身上,起身打开了房门:“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推开门的瞬间,晨间清新的空气便钻进了鼻子里,让人心旷神怡。

沈识伸了个懒腰,顺着歌声朝石榴林深处走去。

“一四七/三六九/九九归一跟我走……”

太阳从东山升起,霞光照在石榴树和树下人得意洋洋的笑脸上。只见那人正举着个竹竿,朝着树上一通打,随后开心地弯腰捡起滚落下来的石榴,用手一掰,埋脸上去狠狠啃了一口。

“我去,甜死个人!”那人嚼巴着石榴,随地一坐,点了根烟叭叭抽了起来。

他看着也就十几岁大,穿件小背心儿,破洞牛仔裤。摇头晃脑唱歌的时候,一头小黄毛甚是打眼。

“欸,小黄毛,偷吃我家石榴,真当不用给钱啊?”

沈识原想吓对方一下,开个玩笑。岂料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倒先愣住了。

小黄毛。

那少年没想到这家的主人回来了,吓得“腾”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将吃了半拉的石榴藏在身后。

“哥!不是,东家!是我爸让我来给园子除草的!”

少年的话打断了沈识的思绪,再看向他时,沈识的眼中已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是老马的儿子?”沈识问。

少年连连点头:“对对,我昨天刚回来!我爸说你是我家的大恩人!”

“你叫什么?”

“啊,马涛!您叫我涛子就成!”

“涛子……”沈识低低唤了声,兀自笑了。

“还要么?”沈识从少年手里接过竹竿,又打了几个石榴下来,抛给了少年,“吃吧,还多的是。”

“不敢不敢!”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哥,偷摘石榴这事儿,您能别跟我爸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