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将平安小人转了个身,定定看了那块黑玉佩两眼,才将平安小人从她脖子上取下来,放到枕头边上。
屋外,司季夏没有去旁屋,也没有去后院,而就在站在冬暖故屋外,站了良久后才走到小楼前的桂树下。
今日的青碧县不算冷,然入夜了之后湿意颇重,是以倒也显得比较冷。
站在桂树下,司季夏又一次试着动动他的左臂,终是徒劳。
这一次阿暖不见,他忘了师父的叮嘱,忘了他就是连唯一的左臂都是不同常人的。
忽然一阵夜风微起,司季夏想起了冬暖故说过喜欢喝他泡的桂花茶,只是不知金秋这株桂树再开花时,他还能否为她泡上一杯新鲜的桂花茶?
就算左手也废了,他也不想死。
他想活着。
他遇到了阿暖,他就更想要活下去。
你啊,随时都有可能死,所以,跟着老夫学医吧。
他又想到了师父曾跟他说过的话。
“扑棱——”忽然,有飞鸟翅膀扇动的声音由桂树顶上传来。
随之,一只黑鹰落到了司季夏脚边。
一只腿上绑着细小铜管的黑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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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今天是不是辜负了姑娘们的什么期待?
哦~呵~呵~
☆、056、阿暖由我保护就好,相信我
冬暖故这一回澡泡了很久,她将她全身上下反反复复搓了几遍之后才觉得心里舒坦一些,否则她觉得她全身上下都脏。
冬暖故先是洗了头发再泡的澡,当她泡好澡并穿好衣裳时,已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当她擦干头发并将其梳顺打开房门时,小楼前的桂树下已没有了司季夏的身影。
看着黑漆漆的院子,冬暖故莫名紧张了起来,连忙跨出了门槛,正要张口唤司季夏时,发现旁屋的门扉及窗户后边有光透出来。
看到旁屋窗户里透出的微光,冬暖故的心这才稍稍舒了下来,并抬脚往旁屋走去。
“平安?”小院很安静,屋里也很安静,冬暖故轻轻敲响了紧闭的门扉,连声音都是轻轻的,像是怕会吵着了谁似的,“你在里面么?”
“阿暖,我在。”当冬暖故听到屋里司季夏的声音时,她提紧的心才稍稍落了回去。
然,司季夏没有来帮她开门,也没有让她进屋,反是在她说出下一句话前有些急道:“阿暖……阿暖先回屋里坐坐,我稍后就过去。”
“平安可是哪儿不适?”冬暖故未离开,反是微微蹙起了眉。
她觉得司季夏像是瞒着她在做什么似的,只要不是他独自在承受痛苦,她都可以接受。
“不,阿暖,我很好,我只是……”司季夏显然有些急,急得连话都有些说得不好了,“只是……”
冬暖故将眉心拧得更紧了,才刚舒开的心又拧了起来,也不待司季夏答应,她便抬手去推开。
只是——
门从里边闩上了,她根本未能将门推开。
如此一来,她就更不安了,边拍门边紧张道:“平安,你在做什么?你开开门。”
不知为何,今夜的她会如此容易便紧张不安。
司季夏却是没有来帮她开门。
“平安!”冬暖故开始有些慌乱起来,将紧闭的门扉拍得更用力了些。
就当冬暖故的心慌乱不安得险些就要将门撞开时,只听门后边响起了门闩被拉开的声音,还不待司季夏将门打开,冬暖故便焦急地将门推开了。
可当她急切地将门推开作势就要跨进门槛时,她愣在了那儿。
因为门槛里侧的司季夏,因为他面上有些紧张的神色,因为他嘴里衔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不及巴掌大的小布人偶,黑布缝的长发,浅青色的衣裙,显然是个“姑娘”,“姑娘”有着弯弯的眉毛眼睛和嘴角,“姑娘”在笑。
只是“姑娘”的衣裳腰带上还连着针和线,显然是还未来及的剪断的。
司季夏的双脚是赤着的,脚趾间甚至还夹着一小块黑色的布片。
冬暖故定定看着司季夏嘴里衔着的“姑娘”小人,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涩,鼻尖也有些酸,抬起手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拿他嘴里衔着的小布人偶,而是将抓上他的左手急急将他往屋子里拉,拉他到屋中那唯一能让人坐下的窄小竹榻前让他坐下,而后在他面前蹲下身作势就要拿起他的鞋袜帮他穿上,司季夏忙将双脚收起,改为跪坐在床榻上的坐姿,让冬暖故碰他的脚不得。
竹榻上散着大小不一的布片,还有剪刀及细线团和豆油灯,看得出司季夏放在在这里做过什么。
冬暖故却还在蹲在他前面,没有站起身,而只是抬头看他。
司季夏衔在嘴里的“姑娘”小人笑得很开心,脸颊上还有两朵红晕,针脚不算细密,但是很平整。
这个“姑娘”小人,缝得很漂亮,比她缝的那个小人平安强上无数倍。
少顷,冬暖故才缓缓抬起手,拿过司季夏衔在嘴里的“姑娘”小人,将布偶腰带上连着的线打了个结,再伸手去拿放在床上的剪刀,将多余的线剪断,将细针暂时先扎到床头处。
只听司季夏低垂着眉眼,没有看冬暖故,声音低低道:“我希望有阿暖在身边,所以……我缝了个阿暖。”
“我……什么都给不了阿暖。”司季夏的语气低得近乎自责,“想给阿暖煮一壶桂花茶,可我的脚太脏,想给阿暖一盆月季花,可我没有通天的本事能让枯死的月季一夜成活,我就是想给阿暖拿一盏灯……我都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