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2 / 2)

闺事 谢荼蘼 4670 字 12天前

姚姒笑了笑,“不着急,等咱们查清楚了一些事情再说,世子夫人那边既然对我释放了一些善意,有来有往,投其所好才是求人的姿态,你且去吧!”

海棠再不复言,转身就去和春嬷嬷报备出门的事儿。

姚姒心里却想得更多,柳筍那边一声不吭的就帮了她,这份人情还不知道要怎么还,想到那次在静云庵见面的事,柳筍当时的态度委实癲狂,他对她的执着令她害怕,便是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她可想而知,这次柳筍帮她的事情,必定不会这么轻易地过去。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姚姒披衣起身,心中十分的不踏实,在屋里走了几圈,心烦气燥。索性磨了墨,铺上纸,拾笔给赵斾写信。一边写一边又想,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是在茫茫大海中练兵,还是正和倭寇厮杀,他是不是像自己思念他那样,想得心都泛疼,为他担忧悬心。

太子妃刘氏从承恩公府回来后,已近撑灯时分,向嬷嬷很快把宜爽斋姚姒姐妹的动静打听到了,太子妃边听边沉思,末了她就打发向嬷嬷亲自去宜爽斋替自己去瞧瞧姚姒。没过一会子向嬷嬷便回屋向她回禀,“姒姑娘并无大碍,还一个劲地向老奴赔罪,说是太过贪玩了,叫娘娘不必介怀,刘侧妃还把奴婢送出门,说是今儿天晚了,明儿再来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刘氏半倚在贵妃榻上,闻言以手支额,显得有些疲乏,问向嬷嬷:“事情你都清楚,你瞧着这事儿该如何向她们姐妹交待?”

向嬷嬷并不敢托大,回道:“娘娘心中想必已有明断,以奴婢的愚见,正好以此事试试侧妃对娘娘的忠心,若是侧妃将此事告知太子爷,娘娘该如何?若是她不将此事告知太子爷,娘娘又该如何?还有……”她跟在太子妃身边冷眼看着太子妃待她们姐妹是越加的看不透了,她朝屋里四周睃了眼,贴在太子妃耳边极细声道:“娘娘当前的忧患是,她腹中那块肉该当如何?”

太子妃揉了揉了鬓角,良久才吩咐向嬷嬷,“明儿向宫里递牌子,又有几天没去给母后请安了。”

向嬷嬷忙应是,“老奴明儿一早就办。”

第二日姚娡带着姚姒给太子妃请安后,太子妃把郭侧妃打发了,便请她们姐妹二人去宴息室里说话。

太子妃刘氏执了姚姒的手温和地笑道:“这件事委屈你了!好孩子,身子可有不适的地方?要不要请个太医来瞧瞧?”

姚姒有些受宠若惊,忙婉拒道:“回娘娘,小女并无不适,劳娘娘关怀,这件事情说来还是小女自己贪玩惹祸,实在怪不得别人。”

太子妃拍了拍她的手,“是个识大体的孩子,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待。”

姚姒瞧她的态度,并不指明道姓说出是谁立意害自己,心中顿时就明白了,只怕太子妃的意思多少有些息事宁人的味道,她和姚娡互望了一眼,姚娡就笑道:“看娘娘说的,并不是多大的事儿,左右姒姐儿并无损伤,这事过去就过去了,无谓节外生枝,我也交待姒姐儿了,往后再不许沾一滴酒。”

太子妃脸上就露出几分欣慰来,留她们说了会话,又赏了些衣料珠花首饰就散了。

姚姒扶着姐姐,眼见得远远地出了上房,左右又无人,丫鬟婆子也都跟在后面有段距离,她挨着姚娡道:“姐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姐姐要做到心中真正的放下,不要觉得委屈了我,你现在好好的安胎,比什么都重要。”

姚娡颇为无奈的点了点头,望着远处连绵的楼台殿宇,突然说了句,“姒姐儿,以后姐姐会替你把所有的委屈都找补回来的,你相信姐姐。”

姚姒满心以为她只是安慰自己,并未过多在意,嗯了声。晨光中,一切都沐浴在金色的云霞里,她的眼神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远处广袤的大地,似乎还看见了赵斾带她看的那片海,所有的委屈和隐忍,真的不算什么。

太子妃刘氏第二天进了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回来后没过几日,就听说皇后娘娘把武义候夫人叫进了宫,却叫武义候夫人在殿外整整晒了一个多时辰,武义候夫人回去后就告了病;便是刘宛惠,也叫承恩公夫人罚着抄一百遍的女诫,这些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到了宜爽斋里,姚姒和姚娡不过相视一笑。

既然皇后娘娘亲自罚了人,这件事情就像个不起眼的水泡还没冒起来就灭了,自始至终姚娡都没有把这件事与太子爷提起过,太子妃待姚娡和姚姒越发的亲热,等姚娡的胎坐稳了,皇后娘娘竟然下旨召见了一次,出宫时姚娡得了许多皇后的赏,一时间,倒叫太子府其它侍妾看酸了眼。

☆、第153章 生辰礼

六月初六是姚姒的生辰,从前因为守姜氏的孝,她生辰那日也就吃碗长寿面就算是过了生辰。可是今年却不同了,姚娡有心想替妹妹乐一乐,在她请示过太子妃并得到了太子妃的首肯后,决意在太子府里替妹妹庆贺生辰。

姚姒并不想姐姐如此高调破费,奈何姚娡铁了心,且太子爷也赞成,姚姒看这情形,心中略一思量,也就同意了。

太子妃随后便赏下了生辰礼物,姚姒从向嬷嬷手中打开螺钿匣子,里头是一串翡翠十八子手串,那手串由十八颗翠珠穿成,中有碧玺结珠两颗,下结珠与碧玺佛头相连,其下穿以珍珠、金铃杵、结牌等装饰物。结牌为金点翠地六瓣式,中心嵌东珠一颗,围以红宝石两颗和钻石四颗,结牌下连碧玺坠角两个。粉红色碧玺看着便娇艳耀目,而翡翠嫩绿无瑕,光润滋蕴,这样精致而贵重的手串,姚姒虽然一见便心生欢喜,到底收得有些惴惴不安。

“多谢太子妃娘娘的赏!”她连忙给向嬷嬷道谢,神情依然恭敬,可却比较之以往多了份小心翼翼。

姚娡也和向嬷嬷道谢,直夸这件礼物太过贵重了,并且亲自提壶给向嬷嬷续了杯茶。

向嬷嬷看着很是满意。

“劳娘娘破费了,总是得娘娘的好东西,叫我不知道该怎么答谢娘娘才好。”姚姒从姐姐手中接过茶壶,并扶了她坐下。

向嬷嬷笑了笑,“姒姑娘客气了,来时太子妃娘娘曾交待奴婢传话给姑娘,太子妃已经给承恩公府和安国公府及孔翰林家等几家的小姐们下了帖子,左右这些小姐们姒姑娘都是认识的,让姒姑娘明日只管高高兴兴的玩乐,其它一概都不用管。”

姚娡便和向嬷嬷说些多谢太子妃娘娘想得周到之类的话,向嬷嬷不过坐了片刻,随后笑容满面的离去。

姚姒扶了姐姐往内室去,看她倚在贵妃榻上了长舒了口气,想到刚才向嬷嬷说的,姚娡倒一点也不惊讶,这情形不禁让她有些猜测。

姚娡如何看不出妹妹眼中的疑惑,笑着把她拉到自己的榻上,随后道:“我不过是起了个头而已,太子妃便借了你的生辰邀各家的小姐们来为你庆生,你这样聪明,相信已经猜到是何原因了,你可怪我?”

姚姒看姐姐一幅洞明先机的样子,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变化。不过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姚娡从不谙世事到如今能小心翼翼的去揣度太子妃及太子府的局面,不得不深深感叹。

姚姒望着姚娡,心情莫名有些复杂,她漆黑明亮的双眸里倒映着姐姐依然明艳的脸庞,很快便摇了摇头,“不,我不怪姐姐,时也世也,人都会随着身份地位环境而改变,姐姐变了,变得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我虽然也为姐姐高兴,可心里却无缘由的有一分难过。”

姚娡摸了摸妹妹的头,“姒姐儿,是人都会变的,可我的本心不会变,我不会去为恶,我要好好守护你,好好守护太子爷待我的情份,守护我腹中的孩儿,再不能似从前那样懒怠不想事。”

姚姒一时间无话可说,她揽了揽姐姐的腰,看着她已然隆起的肚子,把头轻轻放在她的肚腹上呢喃,“小宝贝,我是你姨姨,你要在你娘的肚子里快快长喔!姨姨很期待见到你……”她絮絮叨叨,尽是些孩子话,听得姚娡不禁好笑,“他才三个多月大,也不知能不能听到你和他说话……”

这是姚姒十四岁的生辰,姚娡一早起来就亲自给她做了碗长寿面,令姚姒感动不已,她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的,又给宜爽斋服侍的都打了赏,整个宜爽斋热热闹闹地像过新年一样。

太子爷随后也差人送了生辰礼过来,是一架乌木做的古琴,郭侧妃也遣人送来礼物,一匣子新制的宫花,每朵小儿巴掌大小,看着却仿如真花般娇妍,这样的礼物很是别致,姚姒重重的赏了来送礼的丫鬟。

太子妃命人开了建在水上的临芳阁,夏日凉风习习,不大的湖面上一片碧绿,中间随风摇曳着或粉红或娇黄的花影,临芳阁纱幔飘飞,屋里飘着淡淡的花香,夏日的燥热在这里便去了七分。

陆陆续续的,太子妃所下帖子的人家便一一来齐,最后一个来的竟然是郑芳华,姚姒委实没想到太子妃竟然还给武义候府下了帖子,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随后笑盈盈地迎了郑芳华进屋。

屋里设的席是仿宫里的制式,一人面前一个小几自成一席,温和与温宜两个坐在姚姒一左一右,姚姒放眼看去,来的这些娇客,几乎都有在承恩公府里曾见过一面。姚姒心中顿时生出一个模糊却又坚定的概念,这些人家无疑都是拥护太子的。

温和与温宜热络的和她们说着话,偶尔她们也问姚姒一两句,便是连郑芳华也笑盈盈地,竟似没发生那日的事情般,姚姒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她自己也就放开了几分,热络而周到的和这些人寒喧,倒也不至冷场。

姚姒一心几用,和人说着话,却很是留意起珊姐儿来。原本珊姐儿倒也没表现什么异常,只是姚姒时不时的总能感觉有人在审视自己,那种虽然没有带着恶意的注视,可仍叫姚姒觉得怪异。

姚姒想了想那日在承恩公府时,是珊姐儿发现自己睡倒在花园里的石橙上,心中一惊,顿时生起各种猜测。她虽然明白是柳筍把她悄没声息的从假山处弄到了花园里,可依承恩公府并非寻常人家,假山处已靠近外院,虽然有一条道可以直通花园,但难保当时没有人瞧见柳筍的举动,难道珊姐儿……

姚姒按捺住心底的揣测,面上并未显出什么异色来,待到珊姐儿说要去更衣室,姚姒便起身走到她面前道:“我也正想去,不若我和姐姐做个伴吧。”

珊姐儿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很快便从善如流,挽住了她的手臂,二人一时亲亲热热地出了临芳阁。

两人身后的丫鬟不远不近的缀在后头,二人穿过几道回廊,更衣室便近在眼前,珊姐儿和姚姒手挽着手进了更衣室,眼见着无人,姚姒便笑盈盈地对她道:“适才在屋里,我也不好跟姐姐说什么,那日多亏得姐姐,我才没闹出大笑话来,姒姐儿厢多谢姐姐了!”她很是真诚地给珊姐儿道谢,一福身下去却叫珊姐儿给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