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寻点头:“嗯,我明白的。将来等女学子多了,可能会办个女班。”

两人简单说了一句后就挥手告白。

程寻刚掀开车帘,就察觉到不对。

她那不大的马车里,正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眉目温和,舒朗清隽。正是苏凌,看见她后,他冲她笑了笑:“说完了?”

程寻就着他的手上了马车,在他身边坐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没赶上观礼,倒是看见了你们说话。”苏凌似笑非笑看着她。

“哦,他问我一些书院的事情。”程寻也不瞒他,将杜聿的话一五一十说了。还未说完,就见苏凌含笑看着她。

她能看出来,他的笑里带着揶揄。她在他手上轻拍一下:“你笑什么?”

“你放心,还没人敢拿书院说事儿。”苏凌轻声道,“你是不是忘了崇德书院的山长是谁?”

“这怎么会忘?是我爹啊。”程寻下意识道。

苏凌摸了摸她发顶:“是我岳父。”

程寻一怔,继而轻笑:“你是说有后台么?”

“难道不是?”苏凌挑眉。

“是是是,当然是,还是最大的后台。”程寻嘻嘻一笑,复又提起在云家时的事情:“霍冉替你打抱不平呢。”

苏凌轻“唔”了一声,沉吟道:“霍冉……”

两人数日未见,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大多时候是程寻轻声说着,苏凌侧耳细听。

马车缓缓行驶着,苏凌忽然道:“还有三个多月。”

“嗯?”程寻抬头看着他。

苏凌将她拥入了怀中,低声道:“云蔚都成亲了,咱们还没有。咱们比他们认识,早多了。”

“早什么?”程寻轻笑,“明明是同一年好不好?再说,咱们不是明年就要成亲了吗?”她抬头,在苏凌唇上亲了一下:“很快哒。”

苏凌眸色幽深,并不满足,抱紧她,实实在在亲了下去。

等马车到了崇德书院,程寻下车之际,面色绯红,红唇潋滟,清丽的面容竟多了一些风情。她心想,三天,三天里不见他。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腊月下旬。书院放假,崇德书院冷清下来。

然而这时,却又有事了。

学子木芙蓉不肯回家里去,提出想留在书院。

先前也有学子离家实在太远,所以连逢年过节都不回家去。可木芙蓉毕竟家在京城,算不上远,她拒不回去,就有些奇怪了。

其他学子收拾行囊,随家人回家去。

木芙蓉则径直往程宅跑,想寻求庇护。

可是见到程夫子以后,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反复只说自己想留在书院。

程启隐约知道她与弟弟不睦,但是没有硬留的道理,再说也不能躲一辈子。他温声道:“既然家人来接,那就随家人回去,有什么误会,都说清楚。一家人不说两句话,没有躲一辈子的道理。”

“夫子,我不能回去,留我在书院做个丫鬟也行,我不能回家里去。”木芙蓉泪水涟涟。

“胡闹?你是书院的学子,做什么丫鬟?”程启轻斥,见木芙蓉满面泪痕,他只得稍微缓和了神色,“你若真不想回去,就留在书院学舍,只是食宿……”

“夫子,多谢夫子,多谢夫子。”木芙蓉连声道谢。

可是,夫子同意她留在书院也不一定有用啊。如果木长青真的使人来接,她有该如何是好?

紧跟着过来的周令月不甚明白,不过隐约也猜到了一点。她正发愁她的事情,再瞧一眼木芙蓉,心里一动。待木芙蓉告别夫子以后,她直接上前道:“诶,芙蓉姐,我和你商量一件事,你跟我去我家吧。”

“什么?”木芙蓉大惊。

“我说,你跟着我,去我家啊。”周令月歪着脑袋,“你不是不想回家去么?一个人在书院过年多没意思,跟着我回家去,热热闹闹的。”

木芙蓉愣了愣,一颗心怦怦直跳,她点了点头:“好。”

真跟着周令月回家后,木芙蓉才意识到不对了。原来她的舍友竟是太傅家的千金!

虽然她之前隐约猜到周令月家境不错,但没想到会好到这般境地。

周太傅也很恼。他以前听说崇德书院有两个女学子,可他哪里想到,其中有一个就是他女儿!他教人先招待与女儿同行的女学子,他则将女儿叫到了书房。

“怎么回事?”

周令月不慌不忙:“爹,是这样的,那位木姐姐,在家中一直受人欺凌,我怕她回家继续受欺负,就让她先待在咱们家。我知道爹是好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爹教我的,是不是?”

周太傅沉着脸:“谁同你说这个?我问你,你不是做周越做的好好的,怎么又换女装了?”

“这不是因为书院有了个姑娘吗?还是爹你说的,说我一个人在书院多有不便,我是看着有伴儿了,才换成女装的。爹,你放心,没人知道我是你闺女。我不丢你人,等我名扬天下时,你再认我也不迟。”

周太傅气不打一处来,想骂她两句,不知该如何骂起,想打她两下,又下不了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还担心他说的多些,这姑娘脾气上来,再做些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周令月一边觑着父亲神色,一边说着自己在书院取得的成绩:“我上次月测,考的可好了,夫子还夸我呢。爹,要不,一会儿我把我新写的文章给爹过目一下?诶,还有,爹,你有什么衣服破损没有?我新学了补衣服,补得一点都看不出来……”